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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屺沉默下来,半晌后,他扭头看向窗外,道:“没什么。”
说完这句后就再也不说了,他推开贾琰,还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这气氛低沉又尴尬,贾琰举杯,笑道:“我还没谢你帮我治好了手。”
说罢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提起这个,郎屺也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帮你请了鲁神医吗?”
贾琰摇头。
“大概是因为,你能理解我吧,”
郎屺笑得落寞,“我从小就喜欢矿石,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放下杯子,神情带了一丝怀念,或许是实在无人可说,他开始跟贾琰讲述自己的往事。
“在我三四岁时,我父亲升任了滇南巡抚,他不愿意我养在内宅,常常带着我办公,那时候朝廷缺铜,经常从民间回收铜器,可还是不够用,滇南是铜矿之乡,朝廷给滇南官员下了任务,每年都要上交大数量的铜。父亲为此忙的焦头烂额。”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就跟着父亲琢磨铜矿,当我把第一枚我亲手锻造的铜钱放在父亲手里时,父亲激动地问我是怎么弄出来的,然后大大夸赞了我,说我比我两个哥哥强,知道为父亲分忧,我——”
说到这里郎屺顿了顿,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才接着道:“我小时候性子要强,比过了两个哥哥,觉得得意地很,自此就喜欢上了冶炼矿石,可渐渐地,父亲却说我不务正业,当我十五岁那年拒绝入场进学时,父亲让我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从那以后,父亲一直对我失望到如今。”
贾琰闻言,没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张书信,递给了郎屺。
郎屺展开看了一看,忍不住笑了,只见信上写着:
“叹汝不孝,生而何用。进不能入仕,退无以耀族。终日惶惶喧喧,不见所踪,天伦之念曾无,奉孝之心岂有!!今岁除夕,须得归家,不得有违!常闻平安州多文玩,古字名画数不胜数,宜多捎归。”
这是贾赦的来信,贾琰都没仔细看,反正还是那一套,骂他一顿,再吩咐他给他办事,至于办什么事,无非就是诉讼捞钱或者帮他买古玩字画诸如此类等等,万年都不带变的。
郎屺将信还给贾琰,见他面上坦荡,丝毫不受影响,叹道:“我不如你,”
他垂下眼帘,昏黄的日光在他立体英俊的五官上投下了一片剪影,他喉咙动了几动,声音虽小但字字清晰,他道:“我怨恨他。”
这个他是谁?郎屺没说,但他们都知道,他怨恨的是他的父亲。贾琰倒是不怨恨贾赦,因为他自始至终就没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而郎屺不一样,从他的语气中能够听出来,他曾经,甚至现在,都是极为敬重他的父亲的。
因为敬重,所以怨恨。
贾琰不太擅长在这方面安慰人,在古代,父亲的位置特别重要,几乎是以父为尊,他没有接受这种教育,所以很难体会郎屺的情绪。
好在郎屺也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谈的意思,他抒发过后,就彻底沉默了,除了喝酒,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贾琰劝都劝不住,到天色将黑时,他醉得连马都骑不了了。
贾琰只好雇了马车,把他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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