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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壺?我這兒哪兒來的夜壺啊?沈碧唐納悶兒地撓著頭進了臥房,一時聽得他在裡面一聲大吼:「明月夜你個王八蛋!那是商周時的『青銅螭虎雙紋酒壺』!世上僅此一件啊!我還要拿給老爺子交差呢!」
「我說那夜壺嘴兒怎麼那么小呢,還得從上頭伸進去……」明月夜了悟般地自個兒笑了兩聲。
吃罷晚飯,明月夜和沈碧唐兩個要去金風玉露閣找纖雲交東西,明月夜不放心讓心兒一個人在家,原是想帶著她一起去的,心兒卻說什麼也不肯,明月夜便道這丫頭還記著沈碧唐那廝混說的什麼他把纖雲「那什麼」摸腫的事兒,心下暗笑不已,也就作罷了,畢竟那地方不是正經女人能去的。
千叮嚀萬囑咐地令心兒好生在沈碧唐這兒待著,不得跨出院門半步,這才同沈碧唐一起出得門去。心兒燒了壺水泡上茶,好等兩人回來喝。在堂屋裡坐了一陣,估摸著外面晾的衣服差不多幹了,便出來收拾。
冷落他們今日早起並未走成,原來是昨晚逛夜集時陳默硬逼著高興吃了幾串現從油鍋里炸出來的小酥魚,結果高興對海鮮過敏,早上起來生了滿身的疹子,又癢又難受。陳默連忙去請郎中,開了方子熬了藥,行程卻因此耽擱下來。
冷落在自己房中打坐,修了一陣子內功,而後起身踱步至窗邊,推開窗扇,仰頭去賞今晚月色。差不多又要到十五了,不知那個月光大盜這一回又選在了誰家動手……冷落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暗下決心:這一次一旦遇見月光大盜,不論她有沒有動手,都二話不說地直接將其抓捕!
想到那雙明亮溫暖、帶著幾絲慧黠的雙眸,冷落輕輕地吁了口氣,目光望向月光下華燈初上的街巷和民居,突然地——他看見正對著自己這扇窗的那條巷子的盡頭處的一所院子裡,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在晾衣繩間穿梭,雙手拈住繩上衣衫,靈巧地抻起、摺疊、搭上臂彎,然後抬起臉來,陌生的面孔上是一對熟悉的眸。
——月光大盜!
冷落永遠不會忘記這雙眼睛,他早已將這雙眼睛牢牢地烙起了心裡,月光大盜——是她!就是她!絕對是她!
顧不得細想為什麼事情會有這麼巧,居然讓他在這裡又遇見了她——冷落一掀衣擺,飛身躍起,足尖一點窗台,流星趕月般直直掠向那院子。
心兒收好衣服才要進屋,突然間便覺得手腕一麻,眼前一花,再定下神來時卻發現眼前早已多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絕不想見到的人——冷落。心兒情知不妙,面上卻裝作受驚匪淺的樣子驚呼了一聲,張嘴就要喊「有賊」,卻被冷落一指點住了啞穴。
「姑娘,好久不見。」冷落似笑非笑地望住她。
心兒搖頭,想要從他手中掙扎出來,無奈脈門被他捏著,一點力氣都使不出。見冷落望著她悠悠地道:「還望姑娘莫要怪冷某點了姑娘的啞穴,姑娘嘴上功夫了得,冷某已經見識過了,為免這一次再度敗於姑娘唇下,還請姑娘暫且委屈片刻。」
心兒心知要糟,這冷落點住她的啞穴,分明是不打算給她任何申辯的機會,鐵了心的要先將她押解歸案,不由心中急切萬分,料得明月夜和沈碧唐一時半刻還不能回來,卻是連給他們留下線索的機會都沒有了。
冷落也不打算再多說,伸指又封住心兒幾處穴道——他一直認為心兒是身負武功的,這幾處穴道正能制住其功力。接著便將心兒扛上肩去,沿來路返回了客棧房間。
心兒心中萬般焦急,怕明月夜回去後不見了她而著急擔心,無奈此刻說不得話也動不得身,只好帶了淚光地望著冷落。冷落將心兒放到當屋椅上坐好,看了她的臉一眼,轉過頭去,又看了一眼,又轉過頭去——心下暗罵自己:平時面對多大的場面多凶的犯人都眨也不眨一下眼,如今怎麼倒不敢去看這女孩子淚意盈睫的雙眸了呢?怕自己心軟?笑話!他冷落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麵啊!更何況這個連續做下多起大案的飛天大盜怎麼可能會真的向他示弱呢?這眼中撩人的淚光只怕是她的美人計……不,苦肉計罷!
想至此,冷落硬下心腸:不能再心軟了,他已經放跑了她一回,絕不能再重蹈覆轍。於是內力傳聲給隔壁間的陳默和高興,令二人火到他房中來。陳默和高興很快便推門進來了,高興的臉上和頸子上還殘留著疹子尚未褪盡的淺淺紅印,那情形倒有點像吻痕,再加上陳默總是膩著他,走到哪裡都勾肩搭背的,惹得幾個店小二在私下裡對這二人產生了一些曖昧的猜測。
兩個當事人此刻卻根本顧不上這些,一進了冷落房門便齊齊怔了一怔,陳默甚至還嚇了一跳:頭兒……頭兒這是要幹什麼?怎麼挾持了一位姑娘在房裡?看把姑娘嚇得眼淚在眶子裡直打轉!頭兒啊頭兒!早讓你趕緊娶個媳婦罷,就是不肯!如今又想在外面打野食……打就打罷,還把他和高興兩個叫來幹嘛呢?莫非冷頭兒不懂「那個」?要他兩人過來幫忙的?
不等陳默這廂暇思完畢,冷落指著心兒淡淡道:「月光大盜已經抓捕,即刻動身上路返京,小陳備馬,小高收拾行李,一柱香後客棧門口集合。」
陳默嚇了第二跳——這個是月光大盜?他知道月光大盜是個女人沒錯,也知道月光大盜擅長易容沒錯,可——可頭兒是從哪裡抓到她的?怎麼抓到她的?她不是應該在河東麼?!怎麼感覺頭兒像隨手一撈就把這條狡猾的小魚兒給撈著了一般?這事兒也太神奇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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