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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還真怕他一直點著她,上一回的尷尬事她可沒忘,心裡罵了冷落一聲「大混蛋」,面上只好服軟,惶恐地道:「公子請放開小女子罷,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
冷落聞言反而笑了:「我倒想同你好好說話,奈何你卻不肯同我好好說——請問『小女子』可裝得夠了?」
心兒搖頭:「小女子著實不懂公子說的是什麼,請公子放了我罷。」
冷落又是一笑:「你若一直如此下去,你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一切只待回得京都,咱們衙門大堂里見。」
陳默和高興買了早點回來的時候,見自己的頭兒正冷冰冰地對著床上那月光大盜的一張淚濕的小臉兒一言不發,陳默有些看不過去了:這頭兒也真是的,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個女孩子啊,也是個……看上去很可憐的女孩子,怎麼能這麼冷酷無情地對待人家呢?於是搖搖頭,沖那月光大盜道:「你餓不餓?」
心兒眨了眨眼代替點頭,她必須要保存體力和這個冷大混蛋對抗下去,陳默便過來替她解了穴道——反正她的功力已經被冷頭兒制住,再說自己三人的功夫合起來在江湖中已可說是罕人能敵,所以並不怕她趁機跑了。把早點遞給這個月光大盜,看著她縮在角落裡小口小口地吃著,陳默一時竟有種三個大男人合力欺負個小姑娘的負罪感。
吃罷飯要繼續上路,任憑心兒怎樣「哀求」三人將她放了,冷落就是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從房裡出來經過櫃檯時,心兒眼淚汪汪地望了立在櫃檯後的掌柜的一眼——倘若明月夜追查到這家客棧來的話,掌柜的一定會對她有所印象。
心兒當然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哭鬧起來,因為她知道這樣非但不會阻撓住冷落,反而還會令他點住她的穴道,這樣的話她就更沒有機會想法子給明月夜留下線索了。於是只作嚇怕了的樣子跟著冷落他們出了客棧,重上馬,仍然被冷落縛在身後,一路打馬飛奔。
中午的時候進得一座小城,在一家小酒館裡用了午飯,略事休息後又繼續上路,一直到了晚間,仍舊在小酒館裡吃了晚飯,冷落三人起身才要上路,心兒一把扯住了冷落的袖子:「公子……求你了,歇歇罷,小女子實在受不得了,在馬上奔了一天,小女子撐不住了……」
冷落想了想也是,無論這個月光大盜功夫有多高,現在她被制住了內力,就等同於一個普通的人,自然禁受不住這長途的奔波,然而自己三人又急於趕回京都復命,這……
思量之下,冷落還是決定改馬為車,叫陳默去直接買了一輛四人乘的馬車來,如此既不會讓毫無內力的月光大盜太過難撐也可日夜兼程趕往京都,之所以買車而不是僱車,也就是因為要晝夜不停趕路,一來車夫受不了,二來這車只能乘四個人,休息的時候總不能讓車夫也擠進車廂來。於是冷落令陳默先負責駕車,讓高興在車廂內養精蓄銳,待陳默累了就換高興駕車,就這樣一刻不停地往京都趕。
心兒坐在車廂內,琢磨著明月夜一旦發現自己失蹤只怕短時內還不會想到是冷落抓走了自己——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冷落居然也會出現在望舒城。明月夜也許會認為她被什麼壞人劫走了,但以他的聰明用不了多久就會想到她的失蹤八成和冷落撇不開關係,那麼他肯定會離開望舒城一路往京都追,只要不走岔路,依他的輕功很快就能追上這輛馬車。
現在心兒惟盼明月夜不要與這輛車錯過,所以一路上她總會以下車小解為藉口,背著冷落三人用地上的石頭擺出個只有她和明月夜兩人才能看得懂的暗號指引方向。
如此這般行了兩天的路程,這一日進入了烏夢山山區,放眼一望,群山連綿千里,在仲冬肅冷的天空下顯得陰森晦暗。陳默駕著車行駛於半山腰的羊腸小道上,因這道只有一個車身寬,遂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行,頭上腳下皆是直稜稜的峭壁,尤其是腳下,低頭看去黝黑深曠,根本就看不到底,黑壓壓的仿佛聚著一團烏雲。
車廂里,高興打坐運功,冷落閉目養神,心兒則蜷縮在毯子上醒一陣睡一陣。正朦朧間,忽聽冷落道了一句:「小高,到前面去看看,一里之外,山壁上有不下百十人。」
高興聞言應了,推開車門飛身掠了出去。冷落偏頭看了看蜷在那裡的心兒,那么小小地縮成個團兒,心下便覺一軟:時已入冬,山中氣溫比別處更低,這個柔弱的小姑娘看似有些抵禦不了這股子寒冷,也怪他們三個大男人急於趕路,沒有多想,連毯子都沒能多備一條,如今看她這麼瑟瑟著微微發抖,他還真是有些於心不忍。
冷落看著心兒似是又睡了過去,便脫去自己的外衫輕輕蓋在她的身上——事實上這兩天每到晚上等她睡著後他都是這麼做的,並且估算著她快醒來時又將衫子穿回去——這做法還惹得陳默偷偷地笑過。
不過陳默也不比冷落堅定到哪裡去,每每看著這個月光大盜純淨無邪的睡顏他就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生怕把她給吵醒了——天知道他為什麼會對自己的犯人產生這樣的心理,反正……噯,她是個女人嘛,男人就該對女人多講些禮數不是麼?
陳默方才在車廂外聽到了冷落的話,因而趕起車來也越發小心了些:前方有百十來個人?這事不尋常。這烏夢山區山況兇險,若非它是從望舒城至京都的必經之路,平時是絕少有人進山的,山民們也只住在山區外圍的山腳下,柴夫上山打柴也只在山區外圍的兩座山上來往,輕易不肯往山區的深處去,所以這條唯一能通過山區的羊腸小道除了往來客商之外幾乎人跡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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