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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大少抬手在明月夜的鼻尖上捏了一把:「喏,你還是心疼你家少爺的,對不?」
畫意再一次沒忍住笑,連忙用手捂住嘴。
明月夜真想一腳把這混蛋小子飛到房頂上沖雨去,這一回他是徹底在心兒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姜氏正在前廳盤算著溫大少「不幸」因醉酒失足落湖後自己應該表現出怎樣的一種悲痛才不致使人疑心,卻覺身旁心腹丫頭玉盞兒哆嗦著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便轉臉過去遞了個眼色:怎麼了?
玉盞兒用手向著廳門一指,一張臉白得鬼似的,小嘴翕合著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姜氏便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廳門口看去,這一看險些驚得從椅子上摔下去——便見那本該已經死在清波湖裡的溫大少爺正被一個粗大丫頭扶著搖搖晃晃地從外面進來,身上衣服乾乾淨淨,絲毫沒有從湖裡爬出來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姜氏連忙瞪向玉盞兒:「你沒按我說的做?」
玉盞兒早嚇得懵了,哆嗦了半天才嗑嗑吧吧地道:「太、太太,小、小婢的的確確把、把大少爺……絕不曾錯!」
「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因廳內還有眾賓客,姜氏不好再多問,只得狠狠瞪了玉盞兒一眼後扭開頭去,面上只作平靜,心下卻不住地犯嘀咕:玉盞兒行事一向可靠,不可能沒按自己的話去做,且看溫大少身上的衣服已不是方才那一件,顯然是回白梅院換過了,頭髮也很濕,絕不是淋雨淋到那樣程度的,細思之下,這溫大少確是被推下過湖無疑了。只是……只是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任誰也不可能保持神色如常,何況溫大少又不是不認識玉盞兒,肯定明白這事兒是自己主使的,但他從進廳門起自始至終都未向自己這邊瞟過一眼,就算視線偶爾掠過,那眼神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除非他是神仙,否則絕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無動於衷。
姜氏一時拿不準溫大少的心思,反而惴惴不安起來,她在腦子裡不停地設想溫大少會怎麼對付自己,會怎麼在溫老爺面前告狀,以及自己應當怎麼應對,想出了各種各樣可能會發生的事,又得費心費腦地去為這各種各樣的可能想對策。沒一會兒姜氏腦門上便見了汗,頭也一陣一陣地發暈,明月夜將姜氏心虛焦急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下不住好笑:心兒這丫頭還真是越來越壞了,故意不將方才之事告訴溫大少,使得溫大少在姜氏眼裡顯得高深莫測,於是膽顫心驚胡思亂想,短時間裡甭想安寧。
蒙在鼓裡的溫大少此時卻是一派輕鬆,除了酒尚未醒頭有些疼之外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眼看時辰漸漸晚了,有賓客便開始作辭離去,溫老爺叫上三個兒子一起去送客,姜氏也只好強打精神應付那些女客。
一直忙到近三更溫大少才和明月夜兩個回到白梅院,熱水洗漱了倒頭睡下,一宿無話。
第二天放了晴,一大早溫大少便起來穿了正式些的衣服,帶上詩情往前廳去。今天人要拜祠堂,想著將來自個兒和詩情成親也是要拜的,所以帶上她先去熟悉熟悉各個環節。
來到前廳,無非是娘子給公婆敬茶,公婆賞紅包什麼的那一套。柳姑娘——溫二少奶奶悄眼去看坐在位子上的溫大少,卻見仍是那般英俊瀟灑,然而少了幾分風流,多了幾分沉穩,比之從前更加的有味道、更加的引人沉淪了。
溫二少奶奶心中一痛:天知道她的洞房花燭夜是怎麼過來的,和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男人同床共枕,簡直像用刀在凌遲她一般!她不得不將這個男人假想成她夢中的情郎溫大少,如此還能讓她好過一些,然而當天亮時睜開眼,那難以言表的失落與絕望卻加倍地湧上心來。
溫大少垂下眸子將溫二少奶奶的目光擋在眼皮之外,他有點惱:這女人忒不知廉恥,既然已經嫁了老二,就該把私心雜念斷了才是!如今當著全家人的面還如此大膽妄為,真是——!
一時廳內禮畢,便由溫老爺帶著一干溫家人出了前廳往祠堂的方向去。遠遠地見溫老爺請來的那位衙門高手在門口立著,溫老爺近前拱了拱手,笑道:「辛苦冷公子了!」
冷落淡淡回禮,目光飛快地在眼前眾人面上掃過:那月光大盜若果真這次的目標在溫府,說不定就易容摻和在這群人的中間,萬不可掉以輕心。
來拜祠堂的除了溫家人之外就是一干隨身伺候的丫鬟們了,個個垂斂裾,一時也看不出什麼來。
見溫老爺帶著眾人魚貫進入祠堂內,在堂前蒲團上依次跪下,焚香磕頭念念有辭,與別的人家兒拜祖宗也並沒有什麼不同,更不見溫老爺將那寒玉牌位取出來讓眾人參拜。明月夜心下琢磨開來:莫非這庶子成親還夠不上格去請那寒玉牌位?非得嫡子成親才可以麼?難道還得心兒用個計令那溫大混小子也短時間內成了親?
參拜完畢,溫家人重回到前廳用餐,繼而溫大少要到鋪子裡去看生意,明月夜便一個人先回了白梅院。心兒問起拜祠堂的情況,明月夜簡單說了,末了道:「不成我今晚就去祠堂里打探打探。」
「不急,」心兒搖頭,「那個姓冷的高手還在府里,還是不要冒險得好。我看我們還是另想辦法,通過溫大少去探溫老爺的口風罷。」
「心兒,」明月夜伸手輕輕托起心兒下巴,望住她那對清清亮亮的大眼睛,「我想好了,這一回過後,再也不會讓你如此辛苦費神了,是我無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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