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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寻现在心思极乱,军中事宜都是由白溪做主,如此下去,白溪必然会想办法说服贺兰寻出兵奇袭罗鄂山和曼奈州,到时候军功一件还是记在贺兰身上。
不能让北地羽城的陈家和凌承这么快就结盟,更不能让贺兰寻在朝中、宫中的势力如日中天,所以就算要奇袭,也必须是白溪偷偷去的、完全撇开了贺兰寻的奇袭。
秦深笑了笑,点点头:“江公子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其实几日相处下来,江俊觉得身边的男人倒不像是个盲琴师,反而像是个入定参禅的僧人,这人没有大悲大喜,对待任何人都是浅笑三分,哪怕算计贺兰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
很难想象——他曾经亲手挖出自己的眼睛。
先前江俊还担心贺兰寻不能释怀的模样会动摇秦深的决心,然而这位盲琴师淡淡一笑道了一句“那我挖去双眼又有何意义”
,便彻底消除了江俊的疑虑。
秦深聪明而且决绝,从一开始便不准备回头,也不准备再作践自己。
一生人,犯一次傻,瞎一次眼,便已经足够为之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所以,在秦深的帮忙之下,一份似真非真的感情、一点若有若无的暧昧,便让贺兰寻相信了秦深还对自己有情,只要有情,他便不再那么害怕担心。
这几日,贺兰寻便有了空余。
闲暇下来,这位将军才陡然现自己的大军已经位于了罗鄂山中,而且在白溪的主持下,很快就可以有一次可观的胜利。
事情顺利这是好事,而且白溪这个人不贪军功,是个一心一意为百姓的蠢汉子。
这样的人贺兰寻用着放心。
但如果大军很快突破罗鄂山、更顺利擒下纳哈勒的话,皇帝暗中交代他的那些事情,便无从下手、也没有下手之机。
于是,明明知道第二天可能会有一场雨雪,贺兰寻还是下令大军就地驻扎下来,更是令粮草官出去接收从附近郡镇补充过来的军需。
这命令荒唐得很,但看见了和李吟商站在一起的恭王,贺兰寻不得不下了军令。
白溪知道军令的时候他正在两侧的山道上部署突袭的弓箭手事宜,听见这个荒唐可笑的军令之后,他当场就暴了粗口骂了好几句:
“将军他这是疯了吗?!大好的时机放弃而选择原地驻军?!还接受什么粮草,天都黄了、明天铁定又一场暴风雨!山中道路泥泞他就不怕戎狄半路杀出来劫掠粮草吗?!”
跟着白溪的士兵都是他的亲信,一个个气得捶胸顿足、根本不能接受。
然而军令如山,他们都是军人,又不能不从。
那种看着一块鲜嫩肥美的肉料在眼前慢慢腐败的绝望,瞬间弥漫在了这一小撮将士的心底。
“既然军令荒唐,为何将军不自己行军?”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冰冷坚硬的泥土山道上,缓缓地走出了绛衣狐裘的江俊:“白将军身为副官,可以统领前锋营数千骑兵,趁着今夜开拔入山——直取罗鄂山门纳哈勒营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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