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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仲点依允了,众将也再无话言。
惟那西山一伙,见说摆布阵法,各自暗笑道:“却道甚么,原来只是阵法矣。常言道:‘事不过三。’看今番马陵泊破得与否。”
刘慧娘亦是一般见识,只是不好开口,遂分付定李东保,暂教他代行己务,别作计较去了。
且言六月晦日,笋冠仙已领众将士将明光阵操练得熟。张叔夜得报心喜,即传令众将好生歇息,两日后去与马陵泊对阵。不想那曾世雄因折了两员将佐,见说官军演习阵法,自家又不得出战,复来搅扰。嵇仲本要将话来安抚他过,笋冠仙却呵呵一笑,道:“将军莫小觑吾这阵法,纵你十分了得,入阵只似个婴孩。若不信时,尽可来试阵。”
曾世雄见说,暗道:“想这贼道也无甚大才,不然宋军如何连连折将?只好把话来哄我!”
便去点起重骑精锐,细选了一百余人,都到营后空旷处。
笋冠仙亦只教邓宗弼、张应雷二将,布下一层阵,与曾世雄道:“将军只须进出一番,便知利害也。”
曾世雄不信,率队直冲阵来。不料方入阵中,只觉红光一闪,恰似进了铁匠炉内,浑身燥热,不禁叫道:“又来作怪!”
手下军士,都感四境八方宽阔起来,彼此间似离的远了。行不数十步,世雄更觉天旋地转,看头顶骄阳似火,有倾斜而下之势,不由口燥唇干,汗流浃背。朦胧中,又听霹雳也似声响,乃是邓宗弼、张应雷两个,在马上大笑道:“曾将军昏了!”
猛可翻醒,宋军已撤了阵去。笋冠仙笑道:“曾将军可识得此阵的利害了么?”
唬得曾世雄唯唯诺诺,羞惭无比,只好缄口。张叔夜一见明光阵的威力,二见金人心服,不由大喜,遂安排曾世雄回去安歇,只待来日厮杀。
两日后,官军于马陵泊南面泊前旷野处搦战。陈明远仍令庄浩、何熙守寨,与娄小雨领兵下山来。宋达亦要领青石山军兵助阵,一同前往。两军相对,各列成阵势,阵前相望。陈明远当先出阵打话道:“笋冠仙,你既是修行之人,如何施此毒计,害吾手足,使无辜百姓罹祸!”
笋冠仙亦出阵道:“杀吾弟子,把吾侮辱,又施放冷箭。想我战阵上也走过,今番必不与汝等罢休!今吾摆下一阵,量汝马陵泊敢来破阵么?”
陈明远道:“你且布来我看。”
笋冠仙驾起云来,就令军中擂三通画鼓,顷时官军变成离焰明光阵。
陈明远令竖起云梯,与宋达、娄小雨上去观望,只看那明光阵,全阵将士尽是赤旗赤甲赤马。前军一带,分作四层,每层簇拥着一员大将,乃是张仲熊、邓宗弼、张应雷、庞毅。后军一带,亦分作四层,每层簇拥着一员大将,乃是金成英、韦扬隐、李宗汤、王进。中央设一将台,由二十个健壮军汉托着,台上一人,手执红幡,乃是孔厚。将台两边各有一队人马,每队簇拥着一员大将,乃是祝万年、祝永清,专守护将台。张叔夜、云天彪、陈希真都于阵后督领军马。
陈明远、宋达与娄小雨看阵罢,下云梯来。娄小雨道:“此阵按离卦,我军当用玄旗玄甲黑马为装,打入阵去。那孔厚定是全阵耳目,执红幡调动军马。只除了他,此阵自破。只是那笋冠仙在彼,恐有异术。”
陈明远思道:“军师言之有理,当防那年五行阵之事。且去请冲盈先生下山观阵,再打不迟,以求万无一失。”
遂教人回山去调何熙。宋达却道:“陈兄勿忧,量此阵较我那混元阵来,只是个小样。诸头领且在此等候,我与兄弟们先打头阵,探他虚实。”
明远未曾回话,宋达已点起青石山的军将,冲出阵去,直杀奔明光阵来。
孔厚在台上见了,将手中红幡招动,笋冠仙望见,作起法来。宋达因听娄小雨说只除了孔厚便可破阵,领队欲直杀奔中央。却才进阵,当先遇上张仲熊。仲熊舞起雁翎刀,房迪挺大刀来斗,其余诸将便向里杀去。二将交马,刀碰刀,战到五十合,房迪抵当不住,斗到间深里,吃仲熊双刀拍落下马,众官兵捉了。青石山众头领,刚杀出第一层,只听耳边雷鸣声不止,又觉这阵中十分炎热,已是人人汗雨通流,气急喘促。再看那些官兵时,却没个甚事。
第二层乃是邓宗弼守阵,许栗铭持剑迎住,斗了十数合,栗铭越觉得热,渐渐手软无力。邓宗弼大喝一声,将许栗铭打下马去,也被官兵擒住。饶就是水星大将,遇着这离焰明光阵亦只是休了。孔厚在中央见捉了二将,心喜,再将红幡招展起来,阵中官兵逐一走动,呐喊声不断。金成英、韦扬隐、李宗汤、王进四将,都从后面拢上前来。宋达等人勉强闯到张应雷那层,应雷与薛琦相斗,把手中赤铜刘一卷,薛琦亦因熬不得酷暑,招架不得。应雷逼过薛琦手里军器,猿臂一舒,就把琦从马上捉了过来。庞毅早由后面近第三层,擒了王宇祥。有诗为证:
明光浮动尽生嗔,离焰摩天锻血痕。
饶有星辰天授意,可怜阵里尽沉沦。
却说何熙从山上下来,至军中,陈明远便请观阵。何熙上了云梯,把那阵看了一遍,忙下来与陈明远道:“此阵叫做离焰明光阵。闲话少叙,兄长鸣金接应,令青石山的兄弟归阵,我等回山再议破阵之法。”
陈明远听了,急叫鸣金,正待差马军上前接应时,忽见对面阵中扰乱,却好宋达领着残兵败将杀出。众人已受不得阵中炎热,无奈只得放弃打阵,拼死从阵里杀将出来,却吃金成英捉了叶森,韦扬隐擒了朱佳俊,李宗汤拿了张雷,段金朋晕倒马下,被王进叫军汉绑了。笋冠仙在半空里笑道:“汝等可识得此阵?”
陈明远道:“不过离焰明光阵耳,有甚稀奇!”
笋冠仙暗自吃惊道:“吾这阵,世之罕见,怎吃他叫出名来,马陵泊军中必有高人。”
就道:“既知阵名,可破此阵?”
陈明远道:“今输了一阵,且待吾回山整顿,后日来破阵。”
两边各自退兵。张叔夜见擒了八员将佐,十分欢喜,就教押解到淮阳军监禁。
陈明远等回到寨中,先令山寨四面广下铁蒺藜,深栽鹿角,忙问何熙破阵之事。何熙道:“这个离焰明光阵,按离卦,布于南面,吸离火之精,聚阳象,与那太上混元象阵又不同。若是冒然进阵,有笋冠仙在彼作法,必受其害。”
宋达叫苦道:“怪不得愈往里去,愈觉暑热难禁。”
苏一凡却道:“不知为何,我却不曾觉他热也。”
付晓亦道:“是了,我几个同巩姐姐在后,未见有恙。”
何熙笑道:“正是如此,破阵之法只在这里。男,阳也;女,阴也。故女头领入阵则可安然无事。”
庄浩道:“军师之意,若是破阵,非都用女将不可?”
何熙点道:“不错,若是用女将领女兵,于日落时打阵,一来离火与阳日之力衰退,二来自有阴气相护,方能破阵。只是他那阵中虎将居多,恐……”
只听季晓宇叫道:“冲盈先生何故长他志气,俺偏不惧他们!哥哥且下令,由俺领军破阵,你众姐妹不怕死的都随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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