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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芸琅睁开眼睛,头顶上的床帏是粉色绫绢纱,轻柔曼妙,本该是炎炎夏日的东西却挂到了冬日还没换下,可见被疏忽成什么样了。
伸手沿着床头摸了一圈,有她熟悉的雕花,还有她夜里无聊时刻画的小人,还真的回到过去了?或者是在做梦?
可她很少会梦到幼时的事情,和她辉煌的后半生比,闺阁时的这十几年太过平淡了。
幼年失母,十四岁以侍妾身份入四皇子府,作为嫡姐的滕妾,十六岁生下儿子,可是儿子刚出生就被嫡姐抱走了,以致于母子情分薄的可怜。
二十岁时才凭手段承宠,一步一步斗倒了拦在她前面的人,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也顺利让儿子继承了皇位。
可惜儿子对她成见太深,母子不和,被奸臣钻了空子,一度导致朝政不稳,儿子也被人毒害了,她用尽手段排除异己,将年幼的孙子推上了皇位,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十余年。
那十几年,她殚精竭虑,与朝臣斗,与心怀不轨的皇室子弟斗,与徐阁老斗,既要国泰民安,又要朝政稳固,没能睡一天好觉。
她手把手教出来的皇帝啊,以为有从小抚养的情分在,孙子必然不会像儿子那样对她,哪知道才亲政第二年,就迫不及待地一杯毒酒送她入黄泉。
“都是孽障啊!”
邵芸琅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也恨啊,她亲生的儿子,她的亲孙子,个个都要她死,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生。
而这一切的错都是邵宛卿那对母女造成的,也是周晁文那个恶心男人一手推动的,他为了得到武侯府的助力,与邵宛卿勾搭上还不够,竟然联合邵宛卿算计自己,一个想要借腹生子,一个想要地位稳固。
老天有眼,让她含恨重生,那就走着瞧,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至于她自己生的孽种,坏了根的东西不要也罢。
一个时辰后,青碧果然准时来喊邵芸琅起床,邵芸琅正愤怒伤心着,懒得搭理她。
“姑娘,该起了,误了时辰您又该挨罚了。”
邵芸琅翻个身,将被子盖过头顶,青碧难得见她有淘气的一面,笑着说:“外头还下着雪呢,您就不想出去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等请安回来奴婢陪您堆雪人如何?”
邵芸琅早对下雪天没兴趣了,上了年纪后人就怕冷的很,雪年年看都是那样,才不乐意出门受冻呢,
不过不去请安也麻烦,梁氏手段了得,要求她每日晨昏定省,却从来不见她,不是让自己在门外站上许久,就是打发个下人来训诫几句,纯粹就是为了折腾她罢了。
“去,就说我病了,让请个郎中来。”
青碧吓了一跳,以为她真的病了,赶紧掀开她的被子摸了下她的额头,好像是比平时热一些,加上姑娘半夜被冻醒,青碧认定她是着凉了,“这可怎么是好,奴婢这就去蘅芜院禀报。”
“等等。”
邵芸琅喊住这小丫头,冒冒失失地冲过去,人家能搭理你才怪,她也不怕郎中来了揭穿她装病,女孩子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多正常,无非是抓几副调理身体的补药,郎中们熟谙此道。
青碧满脸焦急,邵芸琅心肠一软,吩咐说:“过半个时辰再过去,挑老爷在的时候说,还有,别说我屋里没炭这回事儿。”
“为何?”
青碧替她不平,她家姑娘好歹也是老爷亲生的,虽说是庶出,可怎么也不该过得如此寒酸,“趁着老爷在,咱们把这委屈说了,那些下人们肯定不敢再克扣咱们的东西了。”
“天真!”
邵芸琅了解自己的父亲,要是真对她有半点怜惜之情就不会漠视她到这种程度了,青碧要是敢告状,回头那梁氏就能发卖了她。
“你记住就是了,路要一步一步走,急不得。”
邵芸琅闭上眼睛,她没什么好怕的了,梁氏还能作践她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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