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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妈妈哭了,你才能捡起地上的帽子、黑布,再进去磕头吧”
一声悲凉的哭声响起,陈默弯腰捡起,带上白色帽子,大姐在他左侧短袖上用别针固定好黑色的布块。
陈默有点不敢走进去,他怕自己的泪水会决堤。
看着母亲在屋内招手,陈默缓缓步入灵堂。
大舅舅家的房子很大,前面盖了三层,中间是内庭,后面还有两层楼,再后面是禽舍和老屋。
陈默跨过门槛,走向右边。他紧紧的咬住了牙齿,眼神凝聚在那副黑白相框,外婆的笑容被永远的定格在那里,那么温暖,那么慈祥。
几捆稻草被并拢在一起,上面铺了一层垫子,方便跪拜。
陈默走到遗体近前,看到了自己的外婆,却看不到她的脸庞,一张白布覆盖在上面。
可外婆的脸又何须用眼睛去看,她早已被刻入脑海,印在心中。不管时间的手术刀如何在她脸上斧凿刀刻,她都是自己最亲爱的外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模样。
陈默眼含泪水,双手合十,一跪不起。他原本都想好了要给外婆磕九个头,要跟她说几句话,可等他真的跪下了,所有的话、所有的想法,都被堵在了喉咙口,都化成了两行泪水。
我好想再喊你一声外婆,想让你听见。
我好想再跟你调皮一次,再被你批评教育。
我好想再吃一次你烧的饭,哪怕你已老眼昏花,会搞错白糖和食盐。
我也好想好想再握住你的手,感受那双粗糙而又温暖的手。
外公来了,拍了拍陈默的后背,“小默,你都这么大了,别让外婆看见你哭的样子,她会骂你的”
。
陈默接过二姐给的纸巾,擦干眼泪,费力的站起身,扶住外公。
“外公,你去坐一会吧,我等会再来陪会外婆”
陈默的外公比外婆小一岁,今年应该也有快8o岁了吧。外公的眼睛很好看,无论怎么看,好像都在笑。外公的眉毛也极具特点,又长又白。外公很瘦,哪怕他很喜欢吃肥肉,可看上去比前几年又瘦削了不少。
在二姐的带路下,陈默来到了外婆房间,里面只有大姨,二哥和大舅妈三人。
陈默一一问好,走到大姨身边。
外婆一共生了两儿三女,大舅,大姨,小舅,小姨,陈默的母亲,能把他们全都拉扯大,陈默觉得外婆就是英雄母亲。
大姨手上挂着点滴,躺在床上,吊瓶是陈默大姐带来的,大姐是市中心医院的,挂的只是普通的葡萄糖。大姨听到陈默喊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小默,你来的好早,早饭吃了没?”
陈默坐在床边,看着哭晕过去几次的大姨,整个人虚弱无力,他终于理解,什么叫“如丧考妣”
。
大姨特别自责,因为昨晚是她陪夜,她就只是眯了一会,自己母亲就撒手人寰了。
“吃过了,大姨你要注意身体,一切都有舅舅、姨夫、哥哥他们在”
大姨本想抬手摸摸陈默,可陈默摇摇头,示意她安心躺着。
大姨心中对陈默一直都有愧疚,也许当年不是她劝离,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今天陈默一家应该是三个人一起来的。
陈默跟每个长辈问好后,就坐在桌子上,开始叠着元宝。虽然已经有一帮念经的老太婆在叠,可他觉得,他是用心,她们是用手。
中饭时,陈默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了,他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就坐到了外婆身边。添灯油,焚化元宝,然后静静的看着。
晚饭时候来了二十几桌人,近亲远朋都赶了过来,很多人陈默都没印象了。不过就算有印象又如何,他和他们最多有人生的交点,没有交集。
突然,陈默的手机铃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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